“不过,你答应我,红尘江湖实属乱世,希望你洁身自好,不要参与。”
祁渊涉世未深,天真单纯如淳淳少年,举止随性素净,笑容似白玉无暇,江湖动乱纷生,红尘污浊阴暗,怎可侵染他的柔润容颜,那是不值当的,若为她卷入世事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
勉强答应下来,更多的是心酸岐芸,都说成大事者,本事卓绝,心性奇高,奈何她一介女流之辈,却误入群雄之战,何所谓杀手,便是无分性别,超脱生死,这又何其的残忍冷血。
岐芸想起,死去的师父跟她说过,满手血腥的杀手都会被所喜爱的孩子感动,逃离不了的,只要你和他对视,你便会被他俘获,你若要离开,便要日日夜夜想起他的笑,在你的眼前梦里,时刻分秒都不依不饶,最后你只能回到他的身边,为他长袖锦衣,墨发素裙,为他陡生情意,洗净纤手。
于是,你会迎来一个最大的难题,他的笑和你的刀相互挑斗,在你的心里争吵不休,也就是那个时候,你只能用血来浇灌这由爱萌生的恶果,或者拿你的命,宣判和组织决裂,然而杀手太过于倔强,不会轻易低头,最后一切,都用死作为结尾。
师父临死之前,笑着被绑在木桩上,她就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,她笑得诡异凄惨,绝美的容颜挂着清泪,可是她笑得灿烂,似享受着抽在她身体上的铁鞭,她也跟着颤抖着身子,铁鞭的铁锈味道浸透了鲜血,湿淋淋的开成一朵又一朵交叠的红花,如同妖怪的血盆大口。
师父怀着七个月的身孕,在每一次铁鞭落下时,她都要紧张的捂住小腹,两腿一针痉挛,硕大肥壮的血花落到脚边,汇成好几条红色的小河,她依然笑着,望向她,嘴唇微启:“岐芸,杀手还是独善其身的好。”
在最后一次铁鞭砸中她臃肿虚浮的皮肉时,她咬着牙,泪流不止,哭声嘶哑,极其刺耳,她清楚的看见,在她的裙下滚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血球,她被吓哭了,钻进了星河少主的怀里。
那是一个蒙蒙细雨的早晨,年仅十一岁的她害怕得近乎癫狂。
“芸儿,是她活该,没必要落泪。”
少主莹玉洁白的手指为她拭去泪珠,拉着她离开了那个被血霸占的恐怖地狱。
那个女人,终于死在了剧痛中。
而她心里,只有一个念头,她要杀掉她爱的男人,黄泉寂寞,该有人陪伴才好。
“你就是季流凡。”
她提着刀站在这个面相俊秀,但是稍显懦弱的男人面前,瞳孔之中杀意最甚。
“哪里来的小丫头?”
执刀,直到他腰间的发发出异于同龄人的冷笑。
“送你上路你喜不喜欢?”
“你?开什么玩笑?”
男人好笑的捏住她的脖子,像捏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一样把她从地上提起来,顺便抢过她手里的刀把玩起来。
“你还记得玄柔吗?”
她挑眉,一字一句贴近他的耳畔呢喃。察觉到他身体瞬间紧绷,她的小手摸上他的胸口,像勾栏里的头牌妓女和他调情:“你啊你——怎会负了她?她怀着你的孩子啊就那么死了,像一只可悲的雌蛹,鲜血流进,化作丑陋的黑虫”
“别别说了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我们的孩子”
男人踉跄几步,松开了她的脖子,满目惊恐的倒在藤椅子上。
“所以,你去死吧。”
她笑,混着热泪抱住男人,用刀在他的胸口扎出血洞,男人失声惊叫,像疯狗一样跑出房间,仆人救星一般把他搀扶住。
“快!快抓住她!”
“季流凡,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吗?”
“你这个疯子!怪胎!妖怪”
“或许,你该死得更痛苦一些。”
扔掉刀子,她对所有人清甜笑起,然后抽出软鞭甩向了被仆人护住的男人。
这根鞭子,她练了八年,八年都是干干净净的,今日便用季流凡的血开个杀戒。
也算是报答玄柔的师恩。她总不能白白去死。
她以为自己对于她的死是没有感觉的,然而她错了,当玄柔闭上双眸的那一刻,她才知道,她恨透了轻易为人付出,却只能换来一身鞭痕的她,她恨透了她说认命时的凄艳的她,也恨透了让她变得无知愚蠢的男人。
“岐芸,爱情没有对错,只有苦和乐的交织。”
她说这话时,摸着肚子又痛苦又幸福。
那时,她见到她,在满山枫叶红透半边天,层林尽染如画的一处院子,她坐在凉亭中,慈眉顺目,已然是一位温柔的母亲。
“师父,你难道不怕死吗?”
若以前,她出言不逊,这样无礼,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一个巴掌,打得她头晕眼花,四肢无力,从被她收为徒手开始,她对她非打即骂,甚至差点杀死她,可是这次她没有,她像是失神了,摸着她的发梢,语速很慢:“做杀手就不怕死吗?既然同样怕死,为何不做更有意义的事情。”
第四十三章情根深种卿不知(3/4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